文/景然

是我亲手,抓住了你的阴影,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就只剩光了。
总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他会让你觉得,原来,成年人也可以相信童话。
《难哄》站内热度已破万,在48小时内已是2024年来优酷最快破万的电视作品了,跟他的姐妹篇《偷偷藏不住》一样算是酷子这种体寒体质里难得有出息的剧。

2024年这一年来,优酷一大堆剧都折戟沉沙,不少口碑还颇为不错,结果最后这热度还是不得不靠现偶撑起来,这也侧面说明了为什么资本和平台总是热衷于拍偶像剧。
因为热度方面除了悬疑剧、年代剧还就得靠偶像剧撑着。

而且相比前两者,后者更容易拍,毕竟偶恋剧要征服的是充满幻想的少年男女,只要剧有满足观众视觉的俊男靓女的主角以及精致的服饰化和看起来足够高大上的光影布景就可以了。
至于剧情都是换汤不换药,无非刻画男女之间那些多少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小情愫,暧昧期的拉扯感,投入期的专一浓烈的爱意,还有那让女性观众永远着迷的安全感。
在爱情剧中寻找慰籍自己的“微甜糖果”,比如在《难哄》的官方宣传中,这部作品就是一部治愈系青春爱情剧:
落魄女主温以凡与高中同学桑延重逢,两人从合租到相恋,上演了一场“互相救赎”的浪漫戏码,当然主要是救赎缺失父爱受尽委屈,被家人抛弃孤立超级没有安全感的女主温以凡。


而剧中如天神般守护在女生身边的男主桑延是让女性观众对偶恋剧着迷上瘾的存在。
想必不少少年女性会非常期望有这样的男主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保护自己安慰自己守护自己,并且还能帮助自己快速跨越阶层,这也是爱情让她们向往之处。
然而恰恰是这样的安排也成了偶像爱情三次元剧永远难以获得高口碑的主要原因,太过失真,太过与现实相悖,角色是纸片人,无法与三次元的真人获得共鸣。


甚至于非但不能让真正有阅历的人感到齁甜反而是从心底升起的毛骨悚然。
以《难哄》为例剥开其糖衣般的滤镜和偶像剧式的叙事框架,它的内核更像是一部对“漂亮穷女孩”生存困境的恐怖寓言。
整部剧来看就是用温以凡的挣扎,揭示当代女性在性别和阶级双重压迫下的结构性困境,而男主桑延所谓的“救赎”,更像是对女主的一场精心设计的幻觉。
一、表层叙事:爱情童话下的暗流涌动
从表面看《难哄》遵循了甜宠剧的经典套路:
温以凡因经济窘迫与桑延合租,两人从误会到心动,最终在桑延的守护下,温以凡慢慢走出了原生家庭的阴影。
剧中与其他偶像剧一样会频繁出现的“公主抱”“壁咚”“拉丝的互视”等浪漫桥段,以及桑延不断加重的“完美男友”的人设,富二代、深情爱恋、无条件付出,全部内容都在强化一种“爱情拯救人生”的叙事逻辑。


然而这种叙事结合现实就会发现其处处产生的矛盾性其实揭示了恐怖的真相。
温以凡这个看起来很独立很自我很坚强的女主,她的困境被简化成了“需要被拯救”的NPC,她的贫穷、小时候遭遇的性暴力、以及职场歧视,其实最终只能通过一个其他男性的介入才能解决。
这种美好的设定其本质上就是对“漂亮穷女孩”的命运规训:
美貌是她们唯一的资本,救赎只能依附于更强大的男性力量。

二、从深层来结构,就是贫穷与美貌的双重诅咒
女主温以凡的角色设定,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个“漂亮穷女孩”要遭遇的困境缩影。
古人云“红颜易薄命”,也有说漂亮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其实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就像女主温以凡,年少的她因家庭破裂,因为父亲离去母亲家庭的重组,导致她被迫放弃艺术梦想,之后又从事低薪而辛苦的记者工作,然后生活中不得不与男性合租以节省开支。


剧中其实通过各种细节都在反复强调她的“穷”,从廉价的外卖到其磨损的鞋跟,逼仄的居住环境,种种细节都在暗示着贫穷对女性尊严的侵蚀。
与此同时温以凡的美貌也并未成为她的优势,反而让她招致了更多危险。
剧中从上学期间各种黄谣,到职场性骚扰,以及大伯的暴力威胁,甚至还有同租房客的可怕伤害,每一桩事都在指向整个社会对漂亮女性的物化与残酷掠夺。

而面对这些她的反抗和救赎,唯一的安全网就是男主桑延的财富与武力。
这看起来是一种搭配,可是桑延的“救赎”本质上是另一种权力关系,他通过经济支持比如帮助女主支付房租,解决债务问题,然后一点点情感操控温以凡,从生活到工作到人际关系,然后逐渐将女主的困境彻底转化为对自己的依赖。

这种“霸道总裁”式的拯救,让屏幕前的小女生看的过瘾,然而实际上它是将女性困境浪漫化,从根本上掩盖了其结构性不公。
将《难哄》拆开来看,发现其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它对现实社会规则的映射:
温以凡的母亲和大伯构成的双重压迫,象征着父权制对女性的驯化,母亲和伯母以“亲情”为名的道德绑架,与大伯的暴力威胁形成闭环,迫使她从妥协到不断退让逃离。

而对于温以凡的职业,她的记者身份本应是独立象征,可是在剧中她的职业成就却始终被边缘化。
除去开篇她的勇敢助人,和桑延烧家小报道给她带来的些许助力剩下的就是上司对她外貌的调侃、同事对她能力的质疑,这都似有似无的在暗示着职场对女性专业性的系统性贬低。
桑延的完美人设本质是一种消费主义幻象。当弹幕刷屏“求同款男友”时,观众已不自觉地认同了“女性必须依附男性才能生存”的逻辑——这正是《难哄》这类爱情剧作为恐怖故事的高明之处:
它让压迫以甜蜜的形式被内化。
因此《难哄》这部爱情剧同样犯了所有偶像剧都存在但是却都无法改正的问题。

糖衣炮弹与叙事的失焦,剧过度追求“氛围感”的镜头,比如如梦幻的光影、唯美的空镜,被观众调侃是MV,表面上看是爱情美学,其实往深里看这是将温以凡的苦难包装成了“破碎美学”。
可是若真的从现实来看,也没有那个女主会真的这么惨,从小到大从亲戚到租客同事,到处都是恶人,这种惨惨的角色塑造是为了突出男主的重要性。
因此故事是失真的,所以整体就充满了矛盾性,从女主角度来看这剧是具备一定的现实批判性,但是从现实来看又消解其价值意义,让观众记住的是男女主的“颜值CP”,而非更深处的意义。

所以偶恋剧始终都存在无法忽视的问题,就是剧中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谈恋爱,还得是谈高光型恋爱,而这就注定会让整个剧情忽视一些逻辑和现实价值性,而这是偶恋剧的困境。
切回这部《难哄》大伯最后被处理,在原作中也是轻描淡写,剧中估计也不会深挖,结果想当然的肯定是以桑延的“英雄救美”收场。
可是这种简化对于在意现实意义解读的人来看这不仅消解了反派的压迫性,更暗示了“面对暴力只能让一个更暴力的男性来解决问题”。

所以男主桑延的“救世主”形象是扁平的,是缺乏人性深度的,然后就是这样的桑延却让温以凡的成长线始终围绕他展开,这种叙事策略,与剧中批判的性别歧视形成一种极为讽刺的互文。
因此通篇来看,《难哄》是不是根本不是一部齁甜的爱情剧,反而更像是一部女性的恐怖小说,它的恐怖性性不在于鬼怪或血腥,而在于它精准戳中了“漂亮穷女孩”的生存焦虑:
她们被困在贫穷与美貌的夹缝中,既被消费着又被规训着,她们的美貌成为了猎食者的眼中肉,成长的每一步似乎都如履薄冰,而可怕的是现实中或许有女孩在经历这种困境,但是却绝没有桑延这样的梦幻主角。

对于男主而言,当观众为桑延的“深情”流泪时,或许更应该警惕这种叙事背后的危险信号,它让结构性压迫穿上了爱情的外衣,让女性甘愿成为了“被拯救”的客体。
剧中真正的恐怖,从来不是虚构的噩梦,而是现实中被合理化的不公,包括爱情和性别。
最后虽然是爱情剧,虽然现偶不需要演技,但是还是希望演员们能好好演,让角色更真实一些,这个主要说女主,演的太寡淡了。

最后的最后偶恋剧确实一直存在它的问题,但是它也有它的受众,只能说希望孩子们能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天真快乐,不要从满是糖味的爱情剧中吃出苦涩和后怕,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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