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婆说风情的故事里,咱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王婆挑唆潘金莲出墙,就不怕武松回来知道后,要跟王婆算账吗?
毕竟这事不光是关乎武大郎的脸面,这也关乎武松的脸面:
你一个县衙都头,江湖上响当当的打虎英雄,你嫂子就这么出墙,丢人不丢人嘞?
武松以后怎么混嘞?那武松肯定不会跟王婆善罢甘休,王婆就没料到有这么一天吗?
1、吓尿的西门庆
您说王婆说风情这事,怕不怕武松知道?怕,怕的要死。因为武松知道后,没她好果子吃。
人家武松是什么来头?明面上是阳谷县的都头,专门维护县城治安,手里头有权有势。
谁见了都得让三分啊!不信您看看郓城县的雷横,人走到哪,黑钱就能收到哪。
当然,武松没有他那么猥琐,但是武松想达到雷横的“成就”也不难,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武松背地里呢,还有打虎英雄的招牌加身,这不是官职,但却是实在的威望,谁见了都得怂。
那您说武松有官职、有威望,王婆倒是想跟武松较较劲,但她有这个实力吗?
王婆明面上看,是个茶坊的老板,勉强算个个体户吧,背地里呢,做着肮脏的交易。
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唯一能够依仗的人,就是暴发户西门庆。
那西门庆能罩着她吗?不能。因为西门庆得知武大郎的哥哥,就是都头武松后。
当时就吓尿了:“那西门庆听了这话,却似提在冰窨子里。”直接就给吓懵逼了。
完事一直抱怨王婆:“苦也!我须知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他是清河县第一个好汉!我如今却和你眷恋日久,情孚意合,却不恁地理会。如今这等说时,正是怎地好?却是苦也!”
后悔的西门庆是连连叫苦,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把武松的嫂子给勾到手了呢?
他是县衙里的都头,我是生药铺的老板,他是打虎英雄,我是泼皮破落户,我怎么跟他比?
你说咋办吧?今天你王婆要是拿不出个主意,我跟你没完,你这不是把我坑死了吗?
就西门庆这惶恐的反应,以及接连不住的后悔与抱怨,足见西门庆也是怕死武松了。
其实咱们可以设想,如果当初西门庆问王婆,潘金莲是什么来头的时候,王婆只要加一句话,这事就算吹了。
当时的王婆,是这么说的:“好教大官人得知了笑一声。他的盖老,便是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只说了她老公是武大郎。
但凡提一嘴武松:“也是打虎武都头的亲嫂嫂。”那西门庆指定不敢上去“高攀”啊!
可王婆就是没说。
2、王婆就是要撮合
王婆为什么不说这么重要的情报呢?因为王婆要从西门庆身上,刮下点油水啊。
虽然她主业是开茶坊,但是背地里确实个皮条客,专门挣些痴男怨女的黑钱。
她自己这么说:“老身为头是做媒,又会做牙婆,也会抱腰,也会收小的,也会说风情,也会做马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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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行不是白做的,她是要收取介绍费的,而且价值不菲,不然她不干,无利不起早嘛。
她发现西门庆对潘金莲的好感后,就一直撩拨西门庆出手,当场点破他的心思:
“你这两日脚步紧,赶趁得频,以定是记挂着隔壁那个人。我这猜如何?”
得到西门庆的点头确认后,她就开始撺掇西门庆去追,顺便展示了自己的收费项目。
西门庆当即表示:“干娘端的与我说得这件事成,便送十两银子与你做棺材本。”
王婆立即兴奋起来,帮西门庆分析出墙必备因素:潘驴邓小闲;顺便献出十光计,步步引诱,稳扎稳打,等着潘金莲自投罗网。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呢?“不要忘了许我的十两银子!”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因为要是就靠茶馆收入,王婆能挣几个字?就像小猹说水浒,离倒闭也不远了。
但是你要说风情的话,好家伙,动动嘴痞子,腾个宽敞地方,那就是十两银子到手。爽不爽嘞?
实在太爽了好吗?王婆的茶坊经营一年,估计也收入不了十两银子,干嘛不去当马泊六?
当然王婆这么没下限,也是有现实原因的,王婆已经六七十岁了,而且是孤家寡人。
王婆老公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大概率是已经去世了;至于王婆儿子,则是下落不明,生死不明:“跟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
基本上是举目无亲的状态,自己又到了土埋脖子的年纪,所以迫切的需要养老钱、棺材本。
比如她忽悠潘金莲缝衣服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的隐忧,一种老而无依的悲凉:
“便是老身十病九痛,怕有些山高水低,头先要制办些送终衣服。”
虽然有说辞的嫌疑,但肯定也是王婆的切实想法,活到她这个年纪,确实该准备后事了。
谁不想身后风光嘞?但是风光是需要花钱的,王婆卖茶能赚几个钱?肯定要去说风情了。
当然,说风情这种事太稀有,不像喝茶这样常见,好几年还遇不到一出好戏。
王婆距离上一次成功,已经过去三年了,这是她自己说的:
“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卖了一个泡茶,直到如今不发市,专一靠些杂趁养口。”
其实就是拿泡茶,比喻自己说的风情呗,三年前捞了一笔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张了。
说风情捞黑钱这种事,就是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王婆早想吃大户了。
刚好西门庆就撞到了她手里,王婆早就准备好的杀猪盘,直接扣到了西门庆头上:
“那厮(指西门庆)会讨县里人便宜,且教他来老娘手里纳些败缺(吃点亏、花点钱)。”
与其说是王婆处心积虑,要拐带潘金莲出墙,不如说王婆真正要算计的人,是暴发户西门庆。
所以他当然不能提武松了,不但不能提武松,还要想办法撺掇西门庆上。
3、不害怕案发的变数
虽然说风情赚的多,但是冒的险也大啊,这事要是让武松知道,王婆不得被活活锤死啊?
但是,利动人心啊,王婆要攒自己的棺材本,别说是说风情,条件允许的话,上山劫道都行!
这就跟水浒传中,明知道做私商是犯法的,抓住就是砍头一样。但还是有不少人去走私啊?
不为别的,就为挣钱呗;明知道国法不允许,但你架不住利润丰厚啊,王婆也一样。
同时,那些知法犯法的人,全都抱有侥幸心理:
干违法勾当的那么多,怎么可能就偏偏抓到我嘞?
王婆也一样:我当了一辈子马泊六,怎么可能会失败嘞?
况且如果说风情成功,就会有很多种变数:
第一、武大郎永远不会发现。
如果武大郎不知道,就算武松回来,武松也照样不知道,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
武大郎不说,谁又会说?这是别人的家事,谁嘴贱给人说这个?说了也不落好啊。
尤其事关西门庆,你平头百姓惹得起他吗?惹不起就最好闭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
事实上也是这样,阳谷县的百姓,都知道西门和潘金莲的事:
“不到半月之间,街坊邻舍,都知得了,只瞒着武大一个不知。”
如果不是郓哥嘴贱,估计这事就不会闹到没法收场,更不会牵扯出人命。
第二、如果武大郎知道了怎么办?
武大郎知道后,又有两种变数:
其一,武大郎只是听到风言风语,并没有捉奸捉双,找不到实锤的证据。
那王婆也好,西门庆、潘金莲也好,就很容易的抵赖,以后行事谨慎,这事也算糊弄过去了。
其二,武大郎捉奸成功,抓到了二人出墙的实证,形势对王婆三人很不利。
于是这事又有两个变数:
其一、短做夫妻。
讨好武大,认错道歉,获得原谅,大事化小,尽量不让武松知道。总之就是认怂就完了。
“若是短做夫妻,你们只就今日便分散。等武大将息好了起来,与他陪了话,武二归来,都没言语。”
其二、长做夫妻。
这个比较毒辣,但是也很简单,就是整死武大郎,消除可能的隐患,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如今这捣子病得重,趁他狼狈里,便好下手。”
等武大一死,没人找武松告状,这事也算是糊弄过去。
如果武松不较真的话。
所以咱们看看,上述说风情的种种变数,其实都是对王婆有利的,她受牵扯的可能性极小。
哪怕最后案发,王婆照样可以抵赖,打死都不招就行了:砒霜是西门庆给的,药是潘金莲下的?管我王婆什么事啊?
什么?主意是我出的?有证据吗?你是有字据,还是有录音,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啊?
王婆有一百种理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事实也是这样。
王婆被武松逼供的时候,就是这么抵赖的:“又不干我事,教说甚么?”
刀架脖子上都不怕,要是把她押到衙门,估计更是胡搅蛮缠,装疯卖傻,甚至倒打一耙。
直到武松从潘金莲嘴里获得供词,才终于撬开王婆的嘴巴,拿到她出毒计的证据。
就因为王婆自信能在多种变数下,掌控局势洗脱嫌疑,连武松也奈何不了自己,所以才敢冒险一搏,跟西门庆说风情捞钱。
但是为了套牢西门庆,刻意隐瞒的武松这茬事,完事后还嘲笑西门庆说:
“我倒不曾见你是个把舵的,我是趁船的,我倒不慌,你倒慌了手脚。”
案发后她第一时间摘干净自己,把烂摊子推在了西门庆身上,王干娘果然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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